“那这么说，我还算做了一件好事。”吴玥露出笑容，却抬手抹了抹眼角。
陈青青默默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。
吴玥接过纸巾，一边擦眼泪一边有些赧然地笑了笑：“海风太大，吹得眼睛干涩。”
“今天的风是有些大。”
陈青青没有拆穿她。
“其实……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。”
吴玥的声音很轻，几乎要湮灭在海风之中。
“我会想，如果当初没有建立基地，而是和朋友们找一个安全的小避难所躲起来，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。”
因为她是军人，提前得到了丧尸病毒的消息，上面派她带兵镇压，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当下的局势，用手里的权利以最快速度占据武器库、建立了七五基地。
同时，她也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一些朋友。
但这更坚定了她的意念，她总不能让自己的朋友白死。
所以她为了基地的建设更加努力，几乎殚精竭虑。
可是，她身边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她，越来越少了。
她回过头，发现曾经陪着自己的人，只剩下了那几个。
“倘若我没有做出那么‘无私’的决定，大家都不会死。”
“我现在甚至分不清，我究竟是无私还是太自私……就像青青你之前说的那样，我太自以为是，以为自己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，光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还觉得不够，非要让其他人也跟着我一样付出全部才行。”
“我当时并不懂你的意思，现在我想，我明白了。”
“宁然也救过我的命，我们的关系很好，之前他为了我跟楚依依偷偷联系，其实我并不意外。”
“但是那时候我不懂，为什么我们只是朋友，他却冒着生命危险要替我抢到基地的主权。”
“就像我当初不懂为什么你会因为小萱跟我翻脸一样。”
“现在我懂了……我什么都懂了。”
人类不是机器，人类贵在有情绪，有想法。
这些想法是朋友之间的、是亲人之间的、还是情侣之间的。
这些想法比任何东西都宝贵，哪怕世界毁灭，也不能放弃这些。
吴玥从前所珍视的人类的未来，其实对于这些拥有真正值得珍惜的感情的人来说，只是一个不定数。
对这些人来说，跟自己的家人朋友当下的这一秒是待在一起的，这就够了。
一秒，能抵万年。
“可是我明白得太晚了。”吴玥笑着摇摇头，将手里的纸巾团成团，用力扔向了大海。
她长长叹了口气，似乎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。
“还不算晚。”
“宁然是你的朋友，但不是你最后一个、唯一一个朋友。”
“我想，他和之前的老友们的离开，都是有意义的。至少让你学会珍惜身边的人。”
吴玥沉默地望着海面。
还不算太晚吗。
“……青青，你需要我吗？”
吴玥的声音很轻，轻到她自己都差点听不到。
她说得很没有底气。
陈青青夺权之后，她虽然心甘情愿地让下位置、做一个普通的管事，但她的想法确实——为了人类的大义，她甘愿如此。
但现在，她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，真情实感地问一句。
陈青青还需不需要她这个朋友的帮助。
“当然需要。”陈青青的回答干脆又果断。